是日大雪封山,夜溪不冻,筠海素裹。
钟山君又入小竹楼杀闲。
我点夜溪水烹茶伏侍在侧。
茶间乃叹,“夜溪水冽,诚不我欺。”
遂与主手谈彻夜。
我观局少顷,未至中盘,不解阑干捭阖意,怠倦。
频顿首,愤然支颐,不料拂落茶筅,惊动烛龙,掷子笑嗔,“搅局,不如去罢。”
“不须我唱谱?”
烛龙与主俱轻笑,烛龙开阑干,以扇面按于枰上,主落一子,指下力锐,子触枰,清音袅袅。
八之十一。
烛龙唱:“八之十一。”
我如蒙大赦,出,遇不器洪炉煮酒,对溪卧雪。
不器,章尾山狐妖,烛龙持戒,似其主。
锦衣嘉貌,风流狷狂。
不器见我,慌掩物怀袖,前问,不予。
正僵持,红炉酒热,果香沸然扑鼻。
时节料峭,何来青梅?实实非我去岁埋酒不可得。
心头火起,扼腕怒斥:“混账,小竹楼的酒你也盗得?”
不器陪笑连连,“莫恼莫恼,酒温盏具,惜之无益,如此良辰,饮一杯无?”
我仍发指,背面不顾。
“新得罕物,赔你何如?”
绕前伏低,谄笑捏诀,掌中化出一柄烟斗。
玉身木嘴,白墨贯通,仿竹节样,盖无冗饰,雕琢尽工所能事,出尘不俗。
纳之,续草而燃,细细品咂,出烟顺滑不滞,过喉香满不淤,草凉斗寒,神思凛然觉爽。
倒确是宝贝。
我腹诽,这厮有备而来,怕早想好了以斗易酒,只是馋虫上脑,不我待得。
“此斗为主铸舜华所剩残料打得,点烟可,杀身亦可。”
不器洋洋得意。
主在,要我杀谁的身?我不屑,不顾,跃上竹梢食烟。
不器缠绵溪畔食酒。
大雪希音,一时天地间惟闻小竹楼内,永子声声落玉枰。
翌日雪晴,主与烛龙相扶而出,掮肩对笑,提剑执扇,倏然入云,不知所踪,留我与不器相觑谷中。
不器似有言,踌躇竟未说,遁走不顾。
回首乃知:一瞎一哑,如何交深。
钟山君闻剑入谷,铸剑相赠,向非倾盖之谊,从来有所图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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