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生婆说,是头胎里她见过最快的一个。
她给孩子剪脐带,给他擦身。
是个男孩,头发很多,脸通红,浑身皱得像老头,哭得像小猫。
是阿姐的孩子啊
是阿姐精疲力尽,却还要伸长了脖子去看的孩子啊。
我把已经包好的孩子放到她眼前,孩子闭着眼睛,没有回应她的呼唤。
此时,是下午三点整,离阿姐开始阵痛只过去了六个小时。
屋里仍然很热,外头的阳光也没有消散,一切都那么像夏天。
阿姐忽地打了个寒噤。
“怎么了,冷吗?”
我问道。
阿姐摇头,张开嘴要说点什么。
可她突然惊叫了一声,眼睛瞪得滚圆,原本握住我的手登时松脱。
“救——”
一个未完的字从她仿佛被谁掐死了的喉咙里漏出来,她向上向里抓挠着喉咙,脸霎时变成青紫色。
她的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,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摩擦,她的身下溢出大量的血液,颜色浓得发黑。
“阿姐!
!”
我惊恐地扑到她身边,扭头发现接生婆头也不回地跑走了。
无边的恐惧轰然涌上我的大脑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我浑身的力气都在阿姐一阵阵癫痫般的抽搐中散失,我瘫坐在地上,强烈的耳鸣取代了一切声音。
到底怎么了
她怎么了
为什么会这样
我该做什么
救命
救命啊
救命啊
救命啊!
!
!
“救命啊!
!
!”
我尖声大喊,想冲出去求救,刚一动身,我发现阿姐的手正在空中挥舞,她想抓住我…
我涕泪横流,我匍匐着,捏住她的手,从没有这么冰冷过的手
我感受到她的力气正在消失,她的温度正在消失,她眼里的光正在消失,她的一切都在我的手中消失。
她在消失!
我的一切思考都已停止,唯一余下的是:她要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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