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喝点粥。”
时岁舀起一勺,在唇边试了温度,“喝了就不疼了。”
回应他的只有痛苦的喘息。
沈清让的脸颊贴着时岁胸口,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已浸湿了他的衣襟。
“小宝,张嘴。”
时岁低声哄着,可怀中人神志昏沉,牙关紧闭。
勺子碰在唇边又滑落,米汤顺着下颌滴落在锦被上。
时岁蹙眉,仰头含了一口温粥,俯身抵开沈清让的唇齿。
那人突然被堵住呼吸,染了风寒的鼻腔又不得通气,顿时在混沌中挣扎起来。
手指死死攥住时岁衣襟,喉间溢出几声呜咽。
“小宝听话。”
时岁用手帕拭去他唇边溢出的米汤,指腹擦过发烫的唇角时顿了顿。
这般喂了半碗,沈清让紧绷的身子终于渐渐松软,时岁刚要松手。
“呕——”
方才艰难咽下的粥食尽数吐了出来。
时岁医术虽不精,却也知久未进食之人易生反流。
他顾不得衣袍上溅满的秽物,急忙取来温水,托着沈清让的后颈一点点喂下。
直至后半夜,时岁已强灌下两碗汤药。
沈清让喝三勺吐两勺,高热虽退,却把当朝丞相折腾得满身狼藉。
管家侯在一旁,看着时岁给自家将军掖被角的动作,忽然道:“将军从前生病,都是这么硬熬过来的。”
都是把自己锁进房里,清醒时便起来喝药,昏沉时便靠着意志力死扛。
时岁的眸色暗了暗。
“退下吧,我守着。”
房间内又只剩下二人。
时岁坐在床边,指尖悬在沈清让眉宇上方,终究没敢落下。
那人却在梦中蹙起眉头,唇瓣无意识的开合。
时岁慌忙俯身,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:“……阿爹……怕……”
“……我怕……”
锦被下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。
他再顾不得分寸,隔着被褥躺下将人整个裹进怀中。
“呼噜呼噜毛……”
时岁学着幼时阿姐哄他的模样,一手垫在沈清让颈下,一手轻拍他单薄的背脊,“吓不着……”
低沉的呢喃在帐内织成温柔的网:“长云来吧,长云回来吧……”
怀中人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贴了贴,颤栗的呼吸终于渐趋平稳。
时岁的嗓音忽然转成封陵小调。
那是他幼时发热,阿姐常唱的安魂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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