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多多小嘴微张,难以掩饰那惊讶的神色:”
可是字帖是我爹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,听说圣京的学子都在临摹呢。””
启蒙之时,临摹字帖,能够让字迹优美工整,然而长年累月,多年以后,又怎知会有多少人的字迹与你如出一辙?””
再者,文字若是过于规整,虽说初看时能让人眼前一亮,但久观之下,也会令人感到乏味。”
贺渊的这一番话让徐多多对父亲的教导产生了动摇,整个下午他都闷闷不乐,夫子的话也未入耳,没了往日的那般活泼。
散学后,贺渊与方志打扫完课堂,才往山下走去。
两人行至镇门,便各自分别,贺渊坐在牛车上,望着行走在黄土路上、仍在翻阅手中书籍的方志。
不由得心生感慨,农家子弟想要出人头地,唯有科举一途。
难怪方志时常找他探讨课业,方志如此努力,却还是与人落后一截,比不上自幼就接触书本的少爷。
回到上河村时,天色尚早,不少村人坐在贺山的院子里闲聊,一群汉子喝着茶水,说话间唾沫四溅。
贺渊刚到门外,赵大牛就朝他挥起手,高声说道:”
贺兄弟,回来啦?你给大伙讲讲书院是啥模样呗?”
贺渊快步走进院内,唤来贺小云将布包放进屋里,而后坐在长凳上,认真地为众人解惑,有问必答。
他深知村里众多儿郎,并非不想识字读书,只是家中贫困,能吃饱饭都实属不易。
他们虽从事苦力劳作,却并非心甘情愿,只因肩上需挑起家中的重担,倘若有的选择,谁不想更上一层楼,读书人在古代的阶层中始终高人一等,备受尊崇。
直至夜深,贺渊吃过晚食,一家人才返家,离开时,林小柔还叮嘱,有几碗荤菜剩下了,明日一早过来吃饭。
贺父本想拒绝,贺母却抢先应下。
次日,贺渊休沐,本想睡个饱觉,可于清一起身,他便睁开了眼,如今天亮得晚,窗外仍是黑蒙蒙的一片。
走进灶屋,于清和贺母已在准备今日售卖的食物,贺渊帮忙打下手,烧火,三人一直忙碌到天亮。
贺渊用湿布巾将大铁盆搬到牛车上,贺父站在廊下招呼林海洗漱完毕,几人坐上牛车,行至贺山家,贺父这才拉紧缰绳。
早食过后,林海今日就要离开,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,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了水光,他轻轻拍着贺山的肩膀,两人交谈了许久。
出门时再三回头望向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,心中明白路途遥远,囊中羞涩,兜里二两银子还是贺山给的聘礼,今日分别,往后相见怕是不易。
林小柔站在院门前,望着渐渐远去的牛车,泪水夺眶而出,娘亲早早离世,父亲便是家中的顶梁柱,即便饱受流言蜚语,父亲依然信任她,四处奔波为她寻觅良配,爹爹向来待她极好。
如今,她已嫁为人妇,往后相聚的日子屈指可数,爹爹如今已然年迈,身体大不如前,天气转凉腿脚就会发麻,行动不便,不知家中是否还会有人为爹爹煮一碗姜汤,暖暖身子,驱散冬日的寒意。
就在这时,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,坚定地与她十指相扣,他说道:“别怕,我会待你好,过年咱们回家给爹拜年。”
于清去了镇上,走时安排了活计,让人去村东头打桂花,人家新婚燕尔,贺渊也不愿去当那电灯泡。
他十分贴心地进屋拎走正在臭美的贺小云,刚走出院门,就听到贺山说:”
渊小子,清哥儿不在家,晌午过来吃饭。”
贺渊欣然应允,连连保证:”
我带云哥儿去打桂花,晌午就回来。”
贺渊准备回家拿麻袋,走到半路,村里传来一声声锣响,里正敲响铜锣,在各家门外扯着嗓子呼喊:”
收税咯,收税咯,各家速速前来,晒谷场集合。”
一刻钟后,村民们皆是一脸无奈,从房舍中将粮食一麻袋一麻袋缓缓运往晒谷场,因为每户的收成里正都有登记上交府衙,倒也不怕会缺斤少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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